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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你有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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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你有病

海桃哭的肝腸寸斷,梁飛若依舊吃的熱火朝天。

在她看來,都還沒板上釘釘的事,就提前傷心難過飆眼淚,純屬沒事找事。

就算真要分開,俗語雲: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,人都要學會獨立自處,給自己找樂子。

景鵬不錯,海桃終身有所托。不似她,還孤家寡人一個呢?命中人也不知縮在哪個犄角旮旯等她去找。她都不哭,海桃竟然先哭上了,真氣人。

梁飛若吃的滿嘴都是油,嫌棄的撥了撥她的頭:“你現在哭的厲害,等你孩子一生,滿心滿眼都是你家崽,估計連我們姓甚名誰都要忘了。”

海桃嗚嗚道:“您曾說過,您永遠都是我的娘家人。現在我娘家人走了,景鵬將來要對我不好,我怎麽辦?”

梁飛若笑,他敢!

海桃:“要是我生子難產,他保小不保大呢?”

“保大保大保大!”身後傳來連珠炮仗般的珍重承諾。

景鵬一股風似的到了眾人面前,腦門冒汗,雙手緊張的都不知道往哪放了,“你有了?”

靳無宴一臉故事的朝梁飛若看了看,又快速收回視線。

“沒,沒有,”海桃胡亂擦幹眼淚,面上漲的通紅,“我,我,我……”

景鵬很激動,轉身推著太醫院的院使往前,“勞煩您給看看!”

海桃羞澀躲避:“我沒有。”

梁飛若看熱鬧不嫌事大:“對,給她看看!”

靳無宴的目光又掃回來,恰好被景鵬看到,他心中一慌,推著院使轉向梁飛若:“您先給太孫妃看,我家不急。”

梁飛若眨巴了兩下眼,火氣上湧,“你怎麽罵人呢?”

景鵬忙擺手:“不是,我不是那個意思。屬下,卑職……”

可憐院使年近古稀的人了,一路被景鵬騎馬帶過來,風馳電掣,心臟都快脫出腔子了。

到了梁府一路小跑追來,還沒喘勻一口氣,又被景鵬推來搡去。

“景統領,且讓老夫緩緩!”院使撐著雙.腿,大喘氣。

靳無宴走了過來,盯著梁飛若的目光越發深沈了。

一桌子吃剩的骨頭渣子,柳條兒自覺地很,圓潤的讓開一張條凳。鄭吉敏銳的察覺到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危險,縱身一躍跳上墻頭。忽地想起什麽,轉回頭,沖著景鵬“嗨”了聲,意有所指道:“原來我不是輸給了你,我是輸給了三小姐。”眉眼嘚瑟,也不知在得意個什麽勁。

轉身就要跳下去,圍墻下站著一名老氣橫秋的少女,正是大姐兒。

大姐兒歪著頭,斜斜的看他:“嘖!猴子!”

*

景鵬根本不知道鄭吉在說什麽,只覺他莫名其妙。

算了,手下敗將,沒什麽好計較的。他小心的托著海桃,輕聲問她感覺怎麽樣。

海桃雙手捂住臉,羞得沒臉見人:“我沒有,我真的沒有。”

*

一桌子的人,走的只剩梁飛若了。

她慢騰騰的放下筷子,又慢條斯理的捏出一方絲帕擦嘴,瞄了眼端坐對面的靳無宴,實在搞不懂他去而覆返是想幹什麽。但她又不是習慣冷場的人。況且該說的都說了,沒必要把氣氛搞太僵是不是?於是她訕笑著說:“殿下用過午膳了?”

靳無宴淡淡開口:“不曾。”掃了眼滿桌狼藉,“我以為你會等我。”

梁飛若:“……”這就不會聊天了是不是?人家問你吃沒吃,真不是關心你有沒有吃。就跟你打聲招呼,當什麽真啊!

靳無宴:“若若,你頭還痛嗎?”

梁飛若一楞。

靳無宴:“我聽說你中毒受傷醒來後,曾一度頭疼不止。”

梁飛若不自覺地按了下後腦,起身行禮,“臣女皮糙肉厚,不妨事的,早就沒感覺了,謝殿下掛懷垂問。”心裏卻又在腹誹,這又是在唱哪出?

靳無宴:“你還記得當時發生的事嗎?”

梁飛若看他一臉肅容,眉頭深鎖,心中大感不解,切切答道:“那日臣女隨大軍一同迎敵,一時不查,被絆馬繩絆倒摔下馬來,陷入包圍,敵將狡詐,射了我一箭。”說到此處,她不由自主的按了下肩胛的位置。今日她看靳無宴手上新舊交疊的傷口,心中唏噓。又何嘗不是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?刀山血海裏滾過,手裏了結過人命,誰人不是心生荊棘,滿身傷痕?

可是有一個人曾對她說過,楚人的命是命,燕人的命也是命。燕人的命應該握在自己手裏,而不是楚人的牲畜,隨意宰殺奴隸。

我們這一代的苦不能再延續到下一代。一輩人有一輩人的使命。

他說,我們的孩子應該活在一個更自由更美好的未來。

梁飛若的頭忽然狠狠疼了下,她幾乎要叫出聲。

靳無宴情急,一把抱住她。

剛剛緩過勁站起來的院使:“……”算了,老朽還是再蹲一會吧。

梁飛若的心裏卻驀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悲涼的幽怨的情緒,待她意識到被人抱在懷裏時,狠狠一腳跺上去,又去搡他,“幹什麽?登徒子!”

靳無宴松開手,目光澀然難辯,“那你可還記得,你是替誰擋得箭?”

梁飛若揉著腦袋,幾乎要笑出聲:“我給人擋箭?我四周都是叛軍,我倒想拽一個過來給我擋一擋,那也要來得及啊!”

她也懶得裝淑女閨秀了,連自稱都變了。

海桃和景鵬朝她看來,眼神驚訝。

聽府裏人回稟殿下帶了太醫過來,而心中惶恐不知出了何事急急趕過來的徐冰和戈紅昌齊齊頓住步子。

靳無宴閉了下眼,所有翻湧的情緒都被壓了下去,“院使,看診。”

院使直起腰,朝梁飛若做了個請的手勢,請她進屋找個安靜的地方,細細看診。

梁飛若這才意識到靳無宴突然離開,又火急火燎的帶了太醫過來,是真的要給她看病。

她瞪大了眼,難以置信,難以理解。

靳無宴上前一步,想拉她,“若若,你病了。”

梁飛若只覺得胸口一股悶氣鋪天蓋地壓下,氣得臉都青了,“啪”一下打開他的手,“你有病!你才有病!”

徐冰和戈紅昌一起跑過來,猶豫了下,靳無宴讓開一步,二人立刻站到她面前,上上下下的看她。

小妹從來沒有對殿下口不擇言過,從來沒有!

“小妹啊,你在說什麽啊?你會中箭是因為替殿下擋箭啊!快別說這些置氣的話了,都快成親的人了,有什麽心裏不痛快,不如趁著今天這個機會,當面說清楚!”

“是啊,你從來沒和殿下吵過嘴所以不清楚,夫妻倆個這樣很常見的,這世上哪有不吵架的夫妻,吵過了,誤會解開了,一切都好了。”

興致勃勃等著吃瓜的院使:嗚噢!坊間傳聞果真不可信,梁家三娘子脾氣大的很,連殿下都敢給臉色,還出手打人!

殿下也不是全然無情只為報恩。他這神情,分明很上心啊。他心裏有梁三娘子啊!

梁飛若都快被靳無宴氣炸了,又被倆位嫂嫂再插兩刀,她裝模作樣的捂住胸口,開始演戲:“你們竟然為了富貴榮華,不顧親情!”送我入宮,你們享福,想得美!

徐冰,戈紅昌:啥?啥玩意?

一只筋骨分明的手伸了過來,握住梁飛若的胳膊就往屋裏走,沈著臉喊了聲:“院使。”

梁飛若捶他胳膊,又去踩他的腳,然而她一身本事都是靳無宴手把手教的,落在他手裏,分明就是毫無反擊之力的小雞仔。最後被他抄起雙.腿,一把抱起。

梁飛若的心,很不合時宜的咚咚撞幾下,像是不屬於她的悸動。

徐冰和戈紅昌同時住了腳,喲喲喲,這是演的哪出呀?以前只見小妹生撲王太孫,何曾見過殿下這般主動過?竟,竟這般的有力量,叫人臉紅心跳啊!

妯娌倆個猶豫著後撤。

被擋在門口的院使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,手足無措起來。年歲大了,受不了刺激喲。

靳無宴將梁飛若抱進前廳,放在圈椅上。她瞪著眼珠子還要起身,他兩手按住椅背,那奇高的身量鐵塔一般壓下來,氣勢迫人,像是要絕人生路。

“兩位嫂嫂請一並進來。”他沒有回頭,卻仿佛後背生眼,及時叫住了準備偷偷離開的二人。

“若是你覺得自己沒生病,又怎麽不敢看大夫?”

梁飛若挖他一眼,冷靜下來,拍了拍他杵在圈椅兩側炙熱的胳膊,“你別這樣,沒多大點事搞的像強搶民女似的。”她又不著痕跡的理了理亂了的裙擺,“我只是不高興你罵我有病,看就看唄。”她拖著調子說了這一句,在靳無宴轉過身時,又低而快的從齒縫裏擠出一句,“看完趕緊走!”

倆位嫂嫂挨挨擠擠的站在一側。

靳無宴深看她一眼,攔住了磨磨蹭蹭擠進門的院使,二人站在入門的角落說起了悄悄話。

梁飛若一看急了,擡起半個屁.股,抻著上半身,“我說太孫殿下,咱不能這樣啊!您帶來的人,你再一通吩咐,我這身強體壯活蹦亂跳的,你要一言不合給我判個命不久矣,活人入棺,我找誰說理去?”

靳無宴回頭瞥她一眼,眼神很奇怪,像是懷念。

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,梁飛若差點氣死,她還沒死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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